六金/《兄弟相处法则》C2
朴佑镇被胖妹推出门的时候后者还有点不开心：“怎么又是你啊！在焕哥哥呢！”
哥哥上来的话估计只能穿着内裤回家。朴佑镇挠了挠头，没有说出实话：“人家高三了哪有空搭理你，赶紧把绳儿收了别影响他学习。”
胖妹想象了一下心上人皱着眉头奋笔疾书的模样，浮夸地捂住胸口，连连点头：“我这就收！别忘了跟在焕哥哥说我爱他……”
“神经。”她话还没说完朴佑镇就已经转身自顾自下了楼梯，他的每日任务只不过是上来让胖妹收起绳子不要再制造噪音，既然胖妹已经答应收了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不愿意再搭她茬，只想着快点回家写作业。
徒留胖妹站在门口抓着门边恨得牙痒痒。
朴佑镇回家的时候妈妈正端着一碗洗好的小番茄坐在客厅里招呼金在焕出来吃。金在焕在房间里答应了一声，而后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把脚步声拖得老长老长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单词书。朴佑镇见他这样觉得有点搞笑，心想哥哥才当了一天的高三生，学习用不用功不知道，给妈妈演头悬梁锥刺股倒是演得挺像的。
像不像无所谓，反正总有人上钩。妈妈见他这样立马关切地握住他的手，一边问他学习辛不辛苦要不要吃点什么，一边又向他保证从明天开始他不用洗碗了，差点没把金在焕给得意死。
明明他也是一名初三生，朴佑镇一屁股坐在金在焕旁边，有些不满妈妈的偏心：“那我呢？”
妈妈眉毛一竖，说你什么你，家里又没让你洗过碗。说完她又问金在焕：“哥哥将来打算去哪上大学啊？”
妈妈问的时候金在焕正得意着呢，甚至往嘴里塞了两三颗小番茄打算回头向朴佑镇炫耀，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一嘴番茄汁，随后又被逆流的番茄汁呛到。他生怕咳嗽得太多会引来朴佑镇跟他说话，只能强忍住喉咙里的痒意久久才咳出一声，憋得耳朵都红了。
不是故意不和朴佑镇说话，只是对方似乎比自己还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今天傍晚和朴佑镇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对方嘴角下垂的幅度和逃避的语气他还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听到妈妈提起这话题时他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朴佑镇的表情，第二反应是抑制住第一反应。
看他干嘛？指定又是一脸不乐意。金在焕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又在碗里抓了一把小番茄：“……现在想这些还早。”
妈妈张了张嘴，显然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转念一想好歹儿子没给她画大饼，也就嗯嗯哦哦地把这话题带过去了。在这期间朴佑镇已经吃光碗里剩下的小番茄，把碗往前一推：“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和要努力一把才能挤进班上前十名的哥哥不同，弟弟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课后学习和写作业的自觉性也从没让爸爸妈妈担心过，所以妈妈长手一挥就放行，留下哥哥一人喝她炖的心灵鸡汤。
今天房间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朴佑镇进房的第一件事先是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第二件事才是环顾四周。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好好看看，视线就被自己左手边的一摞书吸引了。
他和金在焕的书桌一直是并在一起的，因为中间没有空隙，所以平时使用的时候总会出现哥哥的尺子不小心划到弟弟手臂或者弟弟的试卷飞到哥哥脸上的情况，俩人总免不了要互相抱怨一番。今天却不一样，金在焕的右手边整整齐齐摆了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刚刚好贴紧了两张书桌中间的缝隙，宛如一条有高度的三八线，把制造混乱的可能性都给隔绝开来。朴佑镇盯着那堆练习册，像是在盯着一道横在高中生和初中生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比起什么学习压力，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果然还是那件事情。
过完剩下这一年，哥哥就会卖掉曾经就在他眼前离他这么近的这堆练习册，去一个完全没有他、也没有爸爸妈妈的地方生活。而现在自己是活生生的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以后却只能成为他和别人聊天时提起的一个名字。朴佑镇年龄尚且还小，不明白这样的离别有什么意义，只是觉得有些惨，可他明白觉得惨也没意义，于是更加郁闷。
金在焕刚进房门就看见朴佑镇盯着他新买的练习册发呆，便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弟弟身后，用手上的单词书敲了他的头一下：“嘛呢，回神了。”
朴佑镇先是被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地捂着被打的头开始他的装委屈之路：“哥……”
熟视无睹的金在焕不理他，跟着坐在书桌前扯过草稿本开始默写单词。朴佑镇见自己卖惨不成功，气得鼻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俩人之间的寂静一直保持到入睡前。朴佑镇熄了灯，爬上上铺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走神，金在焕在下铺没动静不知道干什么，但他知道哥哥还没入睡。
今晚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似乎有点高。朴佑镇拿着空调遥控器往下又调了几度，立马招来金在焕不满的踢床板：“冷死了，给我调回去。”
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浑身犯热。朴佑镇坐起身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半个身子都探出上铺往下望，可惜金在焕睡得太靠里边了，除了被角的条纹形状他什么也望不到：“哥哥，以后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吧。”
市区里的学校一般都排布得很密集，从朴佑镇的初中走到金在焕的高中只不过是十分钟路程而已，所以提出放学一起回家这样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当初朴佑镇刚当上初中生的前几天他俩的确每天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只不过几天的热乎劲儿一过哥哥弟弟就各自开始嫌别扭分开走了，还让妈妈失落了好一阵子，天天念叨着既然顺路为什么不一起走。
这么突然？金在焕揉揉眼睛，睡意赶都跑了一半：“可是我过段时间好像要上下午第四节课，到时放学时间就不一样了。”
“那就一直走到那之前好啦。”
“……好啊，那就一起走吧。”
朴佑镇走到金在焕学校门口的时候哥哥已经站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等了一会儿，手上拎着两杯奶茶。对方见他走过来了，便也三跨两步地冲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奶茶：“给你。”
昨天看见他的时候他好像刚吃完冰棍儿，朴佑镇接过他一边手上的奶茶，跟着吸了两口，又被甜得皱起眉毛。他瞟瞟金在焕，见哥哥心情似乎不错，便趁热打铁道：“哥，这太甜了，以后咱别买了，吃太多甜食对身体不好。”
金在焕无语，心想朴佑镇口味怎么像老年人一样，还注重健康养生哈。旁边的朴佑镇还在不依不饶：“哥很喜欢吃甜食吧？万一牙疼了……”
“给我打住。”前段时间因为牙疼而每天以泪洗脸的金在焕听到这俩字心里还有些发怵，心情顿时晴转多云。他回头给了朴佑镇一个肘击，气势汹汹地瞪着这位比自己矮一截的弟弟：“你别乌鸦嘴。”
“不听拉倒。”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朴佑镇瘪瘪嘴，心说早知道自己昨晚就不该一时冲动说出想要一起放学的话。这会儿他倒是希望金在焕赶紧毕业赶紧去读大学，反正他留在家也只会整天耍小脾气和压榨自己，小女生似的烦都烦死了。
金在焕也是自知理亏，给了朴佑镇一肘击后自己盯着手上的奶茶，却是半口都喝不下去了。毕竟上次去医院补牙的时候牙医已经嘱咐了他往后饮食习惯要注意点儿别再那么嗜甜了，他却一天天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甚至偶尔写作业无聊了还会吃两颗水果糖，怪不得连朴佑镇都来劝他。这么一想他倒是生了一股隐隐的愧疚：……弟弟也是为了他好，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凶了？
俩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走在人行道上，中间隔着两臂宽的距离，不知道人兄弟闹别扭的还以为是两个陌生人恰好并列走在同一排，至少朴佑镇敢打包票如果现在这条人行道再热闹点儿，他和金在焕指定会被人群冲散。
前面几米就是红绿灯了，到时候再死乞白赖地凑过去肯定会被金在焕置之不理。朴佑镇咽了咽口水，每走一步脚尖都故意倾斜一点点，好让自己的下一步更靠近金在焕的方向。可惜他计算得不太准确，每一步都前进得太小心翼翼，导致当他俩到达红灯路口时他和哥哥之间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朴佑镇泄气地低下了头，刚想长叹一口气来缓解心头郁闷，出现在视线里的画面却让他愣住了。
他看见金在焕的脚尖挪了挪，而后准确无误地在他鞋边的空地踩稳，另一只脚也很快跟了上来。
红绿灯下，他俩终于又肩贴着肩站在了一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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